蓝色房间

推开窗,就能看到星空和大海。

 

【被本】梦魇

◇被本only

◇原作背景,日常短打

◇全文字数4K

◇祝大家有个好梦




  山姥切国广正在做一个梦。

  

  腹部被敌太刀狠狠地捅穿,他忍着刺痛,一只手向后撑着地,用尽力气抬起另一只手果断挥刀,面前的敌军顷刻间消散。敌刀断裂的半截本体并未消散,还插在腹中,伤口正血流不止。国广浑身一软,躺倒在地。一只手颤巍巍地去触碰腹部的伤口,尽是湿润。

  他想拿掉那正散发着不详瘴气的断刃,而同时又清晰地认识到,如若将其从腹中取下,自己很快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昏迷,甚至会导致自身的碎裂。

  犹豫不觉间,尚有的力气也渐渐被抽散。国广睁大了眼睛,凝视眼前这片天空。与几百年后相比,并没有变化呢。一阵阵飞鸟从很高很远的天边掠过,他默默数着数,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。

  重伤的次数在以往有过数次,但落得形单影只的境遇却是头一回。加州他们也许正在焦急地找寻自己,又或许他们也在面临无法抽身的险情。此时,国广最想见的,却是长义。

  

  长义身在本丸,并未被安排参加这次的出阵。如果没记错的话,他或许正蹲在田地里,用围巾将自己的脖子缠了一圈又一圈,然后拿着锄头,一脸埋怨地对付那些棘手又坚韧的虫子。

  混沌的脑海里播放着清晨醒来的时候,刚好和长义对上视线的画面。怀里的人睡眼惺忪,打着哈欠的同时抬手揉着眼睛。国广看着他两边的耳发都垂在脸颊边,有些头发乱糟糟地翘起,或者打着卷。或许自己现在也是这么一幅样子吧,国广思索片刻,眨眨眼。

  “唉,今天又是畑当番。”

  长义嘴里碎碎地抱怨着,又闭上了眼睛。国广凑上去,习惯性地舔上他的唇,是今日份的早安吻。正要起身时,又被半梦半醒的长义伸出的双手一把摁住后脑勺。

  一个黏糊糊又甜蜜的深吻。

  

  想到这儿,国广不由得舔了舔自己的嘴角,是铁锈的、血的味道。出发前,他以为这样的生活还会一直一直进行下去。这个冬天过去了,还会一起度过下一个春天。

  瘴气越来越浓郁地萦绕在周围,他微微用手肘撑起上身,低头看向自己小腹。只见黑雾像一只只黑蝴蝶夺窗而出般从伤口处丝丝渗透,要将自己包裹住。国广用上余剩不多的力气,两只手紧握敌刀的断刃,可断刃一动不动,如一颗粗壮的钉子一般将他钉在原地。

  瘴气化为黑色的人影,在身边盘旋。有一双手从地下伸出,抓住国广的肩膀,他的身体随之变得沉重。长满杂草的、略有湿润的土地,逐渐从坚硬变得如泥潭般黏稠柔软。国广无力挣脱,视线也失去清明。他不知自己即将面对的是堕化的命运还是越陷越深,以至于溺死于这地狱之中。

  模糊的视野中,那只最后死于自己刀下的敌人又显现于国广面前,眼睛发出闪烁不定的光,双手抓着他的脖子,尖锐的指甲刺进皮肉。忍着呕吐之意,国广抓上敌人干枯有力的手,试图将其一根根掰开。一时间,他失去了重心,感到身体正快速地下落,敌人又幻为了一束深色的长发,缠住国广的脖子往后狠狠一勒。

  

  哐当一声,身体落了地。国广睁开眼,身上的疼痛感全无。长义微皱眉头,正用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,而自己正侧着身子,躺在长义膝盖上。

  “国广怎么了?做了不好的梦吗?”

  长义的大腿触感细腻,关于这点,国广早有领悟。即使隔着一层衣料,国广也瞬间怀念起那种感觉来。这时他起了身,却发现长义身上穿着和衣。是零星的记忆中出现过的一套衣装,是很久远的场景。是他出生时睁开眼就看到的世界那般久远。

  接着他便环顾四周。没错了,这就是小田原时期,他们居住的地方。

  “我这是到了哪儿?这里是走马灯还是……”,国广低下头,看着身形跟面前的长义一般的自己,顿了顿,“还是什么极乐世界?”

  如果这是回忆,那么这时的自己还是小孩子。可现在的自己却穿着一身完好的出阵服,除了一层薄汗,身上血腥全无,腹部也没有一丝伤口。长义仍跪坐在面前,沉默无言,抬起一只手摸向国广的脑袋。国广下意识用脸颊蹭着他温热的掌心,宛如素日里在被窝里与他耍赖那般。

  长义只是柔柔地笑着,嘴角上扬,眉目平和,深海般的眼眸在月光下平静万分,没有波浪。

  “是你想要见我,于是我就出现了。”

  熟悉的声音令人安心,国广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变得湿润。他向长义凑近,重新躺回温暖的大腿上,双手紧紧地揽住长义的腰肢。身上的气味早已刻在自己的心里,留下一道道划痕,水火无法将其吞噬淹没。

  

  犹记得曾经的一次追逐游戏,长义懊恼地抓下了国广的蒙眼纱布,捏着他的鼻子,带着一股不服输之意开口:

  “我都那么轻手轻脚了,你怎么总是知道我在哪儿?”

  小小的国广脆生生地回应:“因为我能辨别本歌身上的气味。”

  孩子停了会儿,又接着开口:“本歌总是抱着我入睡,味道很好闻。”

  

  在被剧痛侵袭全身的时刻,浮现在脑海里的人,便是长义。最想见的,也是长义。是我的思念太过浓烈吗?国广暗忖。于是死神行了善,在带我走之前,又将长义带到我面前。

  不管是幻境也好,回忆也罢。国广愈发紧紧地揽住长义,想要将这一刻更多地存入灵魂里。长义并未像往常一般在被窝里踢两下国广的小腿,让他松一松手,而是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脸,他的臂膀。国广觉得此时的自己就是一只蜷缩在神明怀抱里的兽。

  

  

  山姥切长义睁开眼,冬日阳光从门框的缝隙中溜进屋里,洒下一缕缕。他转过头,旁边的人正沉睡着,金色碎发间眉头微锁,双眼紧阖,表情有些微凝重。他本能地靠近,小太阳一般的体温使自己感到安心,欲揽住国广的后背,一下子又想到了国广腹部的伤口,便停了手。长义凑上前,又在国广的唇前停住,转而在额间留下轻吻。

  他忘记自己做了怎样一个梦。如果不是留有深刻印象的梦,长义是不会主动去回忆的。

  现在睡意全无,清醒得很。

  他微微起身,看到了床脚不远处的刀架上,两把放得规矩的本体。鬼使神差地,昨晚的画面又出现在自己眼前。

  

  加州清光扛着昏迷不醒的国广迈入了本丸的大门,国广手上握着的刀浴满鲜血,看到此景的长义喉头一紧,然后便上前一起将伤员送入手入室。待安排妥当后,加州抬手擦掉额头的汗,坐在手入室的椅子上。长义正坐在因疼痛而入睡的国广的床边,小心翼翼地用湿润的毛巾擦拭满是血污的刀剑。

  这把刀此时看上去那么虚无,仿佛一碰就破碎。但上面的血垢又真真实实地存在着,将自己的手和毛巾染上黑红。

  

  “你还好吗?”

  加州清光压低了声音,轻轻地开口。长义闻声抬头,将视线从刀剑转到清光的脸上,微微扬起嘴角,示意不用担心自己。

  “这次的敌人太强,很快就将我们冲散。当我们找到国广先生的时候,他正躺在草地上,腹部插着敌人的断刃。也因这断刃,没有流失太多血液。抬起他的时候,他嘴里还这念叨着我们都没听清的胡话。”

  “平安回来就好。也多亏了你们。”长义真诚地看着清光,而清光的脸上仍带着歉疚。

  “他是我的仿刀,对于他的实力,我自然是一清二楚。而加州先生和他都是这个本丸的早期成员,共事这么多年,你还不相信他的能力吗?”

  清光的眼神颤动了两下,接着不由得失笑:“也是。”

  “放心,我没事儿,你先去睡吧。我再陪他一会儿,之后把他带回屋去。”

  

  回忆完毕,待长义清醒过来后,他已经披上了外套,跪坐在刀架面前,拿起了属于国广的那一把,用双手捧着。接着他将刀抽出鞘,手指轻轻地抚摸刀身。

  昨晚用毛巾小心翼翼地反复擦拭,污迹早已消失。经过一晚上的修复,刀剑本体又回到了以往的坚韧。

  

  上一次这么仔细地端详这把刀,或许是几百年前的事了。那时候国广正处于被锻造的时期。刀匠先生那时还不叫堀川国广,但也是个有名的刀匠。他的眼神一刻不停地从长义和未成型的国广间往返。看向长义的时候,眼里满是欣赏和敬畏,看着自己手上的胚胎时,这种情绪又化为了期待和向往。

  尚为灵体的长义因着不能离本体太远,便在刀匠先生锻造国广的这段时间,日日夜夜地与其待在这个小屋里。他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变化的星辰,数着日子,看着这把刀日益成形。这把刀即将作为自己的仿刀出生,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。但是……

  他看着在深夜灯光下,在铿锵有力的打磨声中汗流浃背的刀匠先生以及他的徒弟二人,给出了一个自己的答案。

  不管是万幸还是不幸,被别人赋予了这样强烈的期望而出生,确是一件值得满怀感激的开心之事。

  被打造完毕的那一天,长义看着这柄崭新的刀剑,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。日日夜夜看着它一点点成长为自己的模样,仿佛看着一位天天见面的熟人一般。转念一想,当刀匠先生刚进这个屋子的那天,它还只是一堆玉钢以及其他原料而已,仿佛与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重逢,他已经褪去了昔日的青涩,成长为一幅陌生又带着一丝熟悉的模样。

  没过几天,长义便在一颗正开得烂漫的樱花树上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孩子。他正苦恼这孩子是如何爬上这样高度的树时,小孩子却向他张开双臂,轻飘飘地扑过来,趴在长义的胸前,揽着肩膀。似有似无的重量让长义生出一股不真切来。孩子小小的心脏真真实实地跳动着,自己的胸腔随之发出回响,这让他意识到,眼前的一切并非虚幻,这是刚成型的刀剑付丧神的模样。

  “是你啊。”

  他抬起手,轻轻捏住了小付丧神的鼻子。

  

  经过了几百年的风霜,刀身上面增添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痕迹和微损。这是沉淀在历史之中的事迹,是无论手入也无法复原的伤痕,是战争的代价,亦是属于山姥切国广的一部分。

  国广的本体刀反较深,弧形优美,似新生的缺月。长义轻轻抚摸那起伏如山海的刃纹。刃纹部分带着清澈的浅蓝,像是透过樱花树枝看到的清晨的蓝天,又像是海浪拍打白沙滩,留下的余痕。

  国广的眼睛就是这样的。从初见面时,到现在,未曾改变过。青蓝碧绿,一眼望尽山海。去修行的时候,他是否曾亲自将山海踏遍?

  美丽的刃纹让长义越陷越深,虽是仿制自己而来,但是又有着不同于自己的纹路。长义将其置于自己的腿上,就像国广喜欢将脑袋靠在这儿小憩一般。长义抚摸着,从刀尖至刀柄,细腻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,化为一片温润。

  像是在欣赏未着一衣的恋人的躯体。这个想法产生后,长义突然红了脸。在好生观赏了一番之后,欲将其收回刀鞘。在此时,自己的腰却被揽住了。身后的人带着温热的气息,将脸颊紧贴着长义的耳畔,下巴搁在肩膀上。胸腔紧贴着后背,一瞬间,长义听到了两颗心脏一起跃动的声响。

  “伤口还疼吗?这样靠着不要紧吧?”

  “嗯……”

  长义偏过头,看着国广额头上布满了汗珠,便用手为之擦拭。

  “做了噩梦吗?”

  国广下意识点点头,更紧地抱住长义的腰肢。鼻子探上后颈,微微抽动。闻到安心又熟悉的气味后,又摇头,鼻尖在长义后颈处轻轻磨蹭。

  长义忍笑,推他的脑袋。国广凑上前,在后颈处久久轻吻。

  “遇上了梦魇,但是在梦里,你带着我成功地出逃了。”


  

  

——END——

  

  


提问箱





  171 3
评论(3)
热度(171)
  1. 共8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蓝色房间 | Powered by LOFTER